2007/05/10 | 武松(下)
类别(长生剑) | 评论(1) | 阅读(87) | 发表于 20:53
《水浒传》的武十回至武松阳谷县复仇时刚好过了一半,如果说前五回的武松给人以侠士的印象的话,那后五回的武松则是让人觉得不可捉摸,疯狂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(值得一提的是,武松在为兄复仇时并没有杀死王婆就是他的理智所在,他并不是个一杀人就杀红了眼者)。武松何以前后差异如此悬殊,也许我们很难下个定论,但和他在阳谷县的遭遇肯定是不可分的。一个人不是天生如是,却一反其天生,那么最近发生的事就最有可能影响他。

全书第二十七回,即武十回中第五回“十字坡遇张青”一节,张青罗嗦了一大堆话语,正好点出了后面武松行者的归宿。这其中最有意思的仍是时间的安排,阳谷县杀人是三四月间事,十字坡遇张青在六月中,嘴打蒋门神当在七八月,张都监陷害一事在深秋,而后武松在孟州府大牢被羁押两月方宣判再次发配,则大闹飞云浦、血溅鸳鸯楼又是冬季了。

观武松初至孟州,对牢营内的敲诈勒索置若罔闻,如其不遇施恩,定为“安平寨”中一屈死鬼矣。此时此地武松为何变得不怕死、甚至求死,自是对人生已大失所望。

施恩者,孟州牢城营之管带也,又驱使牢营内之亡命囚徒在城东经营一处酒家名曰“快活林”,并收取其他商家之“保护费”及来往者“拜码头”之财物,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施恩乃借用职务便利为恶一方。蒋门神则是借助牢营内另一官员张团练强占了施恩的既得利益,他们的争夺实在是狗咬狗,这等人物应该是英雄武松最痛恨的才是。武松替施恩出头,并不是为苟全性命,负责他一进牢营便该大行贿赂,他也有贿赂的条件,旧小说中英雄行贿也很常见,贿赂差拨以活命实较助夺“快活林”磊落(小说中用了个义夺,施耐庵亦糊涂)。那么武松是报答施恩的酒肉招待吗?也不是。施本人也没有指望武松立即应承下此事,原来的计划是“待半年三个月方才说知相见”,那是准备进行长久感化的,则施对重夺“快活林”也并不理直气壮。
在此,武松为何给施以惊喜让读者失望呢?一个人若做事前后矛盾又或言行不一,如果不是现实的需要、外力的强加,那么一定是内心的矛盾挣扎使他失去了理智的缘故,此时的武松已经毫无辨别能力了!武松,到此已经沦为施恩手下的一名打手,如果没有张都监的陷害,其一生将多么可悲。苦难通常是件好事,当我们内心充满矛盾裹足不前甚至听之任之随波逐流时,那最后的重压、最彻底的打击,恰恰是我们重新认识自我、回转命运的最好动力。

武松在飞云浦解决四名杀手后,折回张都监家中,一番杀戮可说是《水浒》乃至中外文学作品中最残酷的一例。武松先在马院杀死一名马夫,又在厨房内杀死两名丫鬟,然后摸上鸳鸯楼杀死二张与蒋并割下三人头颅,接着又杀死两名上楼察看的仆人,下楼杀死张都监夫人,此时刀已卷刃“切头不如”武松返身上楼换了一把刀,再次下楼遇到“唱曲的玉兰引得两名丫鬟”也都杀了,“走进中堂寻着两三名妇女,搠死在房里”,转眼间杀死了十四五人。之后,武松再遇张清孙二娘夫妇,自此成为行者。对于行者的装扮,武松自己的感觉是“却一似于我身上做的”,张孙二人更是惊呼“却不是生前注定”,而后《水浒》全以武行者称之。

以上流水叙述,让人不知所云。上一节中还可勉强做一个情欲为罪的结论,这一节谁能取代潘的地位呢?施的利用、张都监的陷害显然都不能,但我们完全可以从勉强中再勉强一下。

张都监在家中宴请武松,几杯酒下来唤出玉兰,并命玉兰唱了一曲《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》,而后张都监说道:“此女颇有些聪明伶俐,善知音律,极能针指。如你不嫌低微,数日之间,择了良日,将来与你做个妻室。”武松表面敷衍,实际也就是默许了。当晚武松宿于张都监家内,听到院落中有“捉贼”的呼声,遂起身出屋相助,第一个遇到的便是玉兰,玉兰“惶惶张张走出来指道:‘一个贼奔入后花园里去了!’”武松后花园寻贼不见,返回时在角门被七八个家丁按倒,绑缚后去武松屋内搜查出器皿银两若干。可见整个阴谋中玉兰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,其一,玉兰在酒宴上的演唱,张都监许配之说,大大的麻痹了武松;其二,玉兰指引武松去后花园,调开武松,使得他人能够将财物放置到武松房间内进行栽赃;其三,在后期调查中,玉兰必要推翻自己前面的言行,成为一个最重要的证人,甚至她有可能是个告发者。

我们今日所看到的一切,当日武松不可能不清楚,他在鸳鸯楼下杀死玉兰时心中该是何等的悲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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