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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和动物一样,性成熟之后,学习能力急剧下降。不在性成熟之前教会雄鸟鸣唱,性成熟之后就学不会了,永远是哑巴。学习过程到性成熟停止,对基因的传递是有利的。性成熟之前,后代与长辈共同生活,雄鸟向老鸟学到的是本属本种的特征调子。性成熟之后独立了,如果仍然有学习能力,学了他属他种的调子,交配季节,一展歌喉,雌鸟都吓走了,基因就传不下去。如果我们在30岁之后,学一门外语还像三岁时那样容易,吃上三四顿西菜,就觉得和从小吃惯的川菜一般有味,现在一定会有更多的中国姑娘要嫁西方人。复兴民族文化,是把女人的婚配对象局限在本民族之内的最强大的思想武器。但是,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,性成熟之后学习能力的下降,固然有助于传递本族群的基因;另一方面,却也使成年人之间的契合变得比较毛糙,如果未成年时的学习内容相差很大,契合就更为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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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更为接近“自然状态”的古代社会里,比如李白《长干行》中所写,“同居长干里,两小无嫌猜”,“十四为君妇,羞颜未尝开”——女孩子14岁就出嫁了,而且嫁的是从小玩在一起的本村男童(这样的婚姻大概更符合人类的生物进化程度),小夫妻在性成熟之前共享学习过程,一年后才15岁就“常存抱柱信,岂上望夫台”(当然,这是仅作参考的理想状况)。现在的城市青年30岁还没有结婚,而婚配对象的生长之地可能在千里之外。年纪大了,或许更能节制自己并容忍对方,但在学习能力下降之后,要形成高度流畅的、几乎没有脱节的对话模式,肯定比少年时难得多。
这一对话问题,就是由基因和生物进化程度所决定的那部分人类生存状态。人很难突破这类困境,或许也不应该突破。西方作家比较倾向于描写这类没有速决答案的生存两难:晚结婚,夫妻间对话犹如两场互相打断的独白;未毕业就与中学甜心同居,生了孩子后只能靠政府补助过日子,做人缺乏尊严。当然,夫妻接受了先进的性教育,对话从此水乳交融,无比幸福中两人舞步翩翩———有了好思想,万事都 OK———这类作品在西方也多的是。但那是通俗罗曼司,作者做梦也未想过要得什么文学奖,更不要说诺贝尔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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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话:以上是南周上某篇文章的部分段落,读了后很有启发,于是摘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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